戚中耀自然猜不到蕭玨心中的彎彎繞繞，請蕭玨入座後便說起與蕭世存的過往。

“我年輕的時候也走南闖北的跑過貨，有一天你祖父在路上求我們捎他一段，可沒走多遠就有幾個手持刀劍的人攔住我們向我們打聽人。他們一說我就知道他們找的人正是你祖父，我便扯了個謊，說之前看到你祖父朝另一個方向跑了。那群人想也不想就追了過去。”

“等你祖父從藏身的貨車裏出來，才告訴我們他是永安侯府世子。”戚中耀說著笑意暢然。

當年若不是他觀察入微，蕭世存恐怕根本不會承認自己的身分，也不會給他留下信物，承諾以後見到信物便出手相助。

想到這裏他又有些失落。人家蕭世存履行諾言幫了他，現在大好機遇就在眼前，可他卻抓不住。是他無能啊！

“想不到老太爺與家祖還有這樣的淵源。”蕭玨感嘆，“晚輩還要多謝老太爺當年救家祖一命。”說著就要起身給戚中耀施禮。

戚中耀和戚平連忙將他攔住，“當年你祖父已經謝過我了。”戚中耀說道：“事情過去了這麽多年，如今你祖父位高權重事務繁忙，只怕已經不記得這件事了。”

說到最後神色黯然。

那信物已經被蕭世存收回，如今他再想借著當年恩情求蕭世存只怕是辦不到。或許蕭世存這個孫子可以幫他？

“家祖不是那樣的人。”蕭玨搖頭，“說起來老太爺與家祖也算是舊友，不如晚輩跟家祖說說，改日老太爺與家祖聚上一聚如何？”

這話正中戚中耀下懷，戚中耀笑著點頭道：“時隔幾十年，我倒真想再與蕭侯爺見一面。”

蕭玨也點頭，“那就這麽定了。不過晚輩有一事不明，”他說著話鋒一轉，“昭陽郡主不是老太爺的親孫女麽？為什麽晚輩沒有聽說她或者是秦王來侍疾呢？”

話一問出口戚氏父子二人的神情都有些尷尬，戚平撓了撓腦袋道：“蕭三公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之前我幾次求見昭陽郡主都沒見……”

“這個蕭某知道，”蕭玨打斷他的話，“不過戚大人你是昭陽郡主多年未見的伯父，老太爺卻是看著她長大的親祖父，難道她成了蘇大將軍的後人以後要成為秦王妃就連自己的親祖父都不認了麽？”

“嗨！實話跟你說吧，”戚平見他刨根問底的自己也說不出搪塞的話兒，便要說實話，“她不……”

“她不是不認我們，”戚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戚中耀打斷了，“是安平大長公主殿下離不得她，我雖然病了，可還有兒子孫子在膝前盡孝。可大長公主殿下卻是孤苦一人，上了年歲的人都喜歡孩子們圍在身邊，更何況是大長公主殿下呢？”

之前他用名聲逼迫小六是想讓小六跟他服軟，現在明知道小六不吃這一套，他還胡說那可就是犯蠢了。

長子獻給燕王那麽多銀子，等同於將整個戚家都綁在了燕王這條船上，一旦燕王失勢，戚家也會跟著完蛋。

所以他才想利用小六攀上秦王和安平大長公主，才做出綁了袁掌櫃負荊請罪逼迫小六的事。現在想想那麽做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也怪自己剛進京沒摸清形勢，糊裏糊塗的聽信了長子給出的主意……

現在鬧成這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彌補的機會。

聽罷他的話蕭玨神情莫名。

那日戚中耀在安平大長公主府門口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方才那麽說不過是想引出他們的話頭好借機拉他們上船。

想不到戚中耀竟然沒有上鉤。怪不得都說人老奸，馬老滑，看來想利用戚家這些人，還得過了戚老太爺這一關才行。

“原來如此。”蕭玨緩緩頜首，“蕭某也覺得昭陽郡主不是那樣的人。畢竟她在永安侯府住了將近兩年，蕭某對她還是有些了解的。她為人和善平易近人，對跟著她從戚家出來的下人都非常好，更何況是老太爺和戚大人呢？”

戚平不知道自家老父親葫蘆裏賣得什麽藥，不敢再胡亂說話，點頭哈腰的附和著蕭玨的話。戚中耀則垂下眼瞼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蕭玨又說了會兒話便告辭而去，待戚平送了蕭玨回轉，戚中耀招手對戚平道：“方才蕭三公子的話提醒了我。現在咱們拿小六沒辦法，可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小廝可都是咱們戚家的人，可以從那些人身上下手。尤其是孫婆子，她離開金陵的時候我特意叮囑過她……”

他的話還沒說完戚平就面有難色，他停住蹙眉問道：“你什麽意思？”

“兒子……”戚平猶猶豫豫的道：“兒子與孫嬤嬤見過一面……，當時兒子剛在安平大長公主府受了一頓氣，兒子罵了她，恐怕已經把她得罪死了……”

他越說聲音越低，邊說邊縮著身子慢慢退卻，可不等他退到門口戚中耀已經順手抄起床上的瓷枕使出混身力氣砸了過來，登時將他嚇得抱著腦袋轉身奪門而逃。

“這個混蛋不肖子！”伴著戚中耀的咒罵聲，瓷枕“砰”的一聲砸在門框之上，摔出一地碎瓷淩亂。

……

按照計劃，陳霆越搬回了宮中。過了兩日蘇琳瑯進宮拜見皇後及各宮娘娘。

皇後一如既往的溫婉親和，恰好梁鳳怡也在坤寧宮，與皇後和梁鳳怡說了會兒話，蘇琳瑯起身告辭，皇後便命梁鳳怡：“你帶昭陽去為永壽宮吧，本宮這邊還有事。”

蘇琳瑯和梁鳳怡一起辭了皇後出了坤寧宮，梁鳳怡笑著說道：“從我成親就沒怎麽見著你，連第二日的認親你都沒進宮。你最近在忙什麽？”

“也沒什麽，”蘇琳瑯也笑意嫣然，“祖母將昭陽拘在家裏做針線。”

其實是她不願進宮與人周旋，人心難測，那時候她總覺得懶怠應付。

不過現在為了她的殿下，她願意主動面對這些。

“皇姑祖母真的很疼你。”梁鳳怡感嘆道：“她老人家待你這麽好，你理應好好孝順她。”

蘇琳瑯聽她語氣帶著教導的意味，便斂衽道：“昭陽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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